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,就像一場噩夢,總是在蘭草的記憶里縈回不去。蘭草說,她的精神簡直要崩潰了,她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才能使痛苦的靈魂得到解脫。她哭泣著問我,“你說他到底有沒有愛過我?他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呢? 我是一個地道的農村女孩。自從我記事的時候起,家里的日子一直都是緊巴巴的。幾年前,我開始進城打工掙錢。
像眾多的打工妹一樣,我也夢想著有一天能過上城里人的生活,可以衣食無憂,不用再吃苦受累。大概也正是這樣的想法,把我帶入了那場噩夢中…… 半年前,我在一家大型賓館做服務員。日子長了,那種單調乏味的服務工作,讓我更渴望生活中會出現某種令人欣喜的意外,或者說某種令我心動的奇遇。不知是偶然還是天意,我所渴望的“奇遇”真的出現了——我遇到了明,一個大我25歲的有錢又有家的男人,也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。 明是一個外地的生意人,是我們賓館的長住客人。他人很親切、很隨和,每次在走廊和服務人員碰面,他都會點頭微笑,友好而不失分寸。剛開始大家并不熟悉,只不過碰面時簡單打個招呼。直到後來,我被分派負責他房間的清潔工作,彼此才慢慢地熟悉起來。那時候只要一有空,明就會來找我聊天。說實話,他說的話我聽不大明白,盡是些富有哲理的東西,似乎很深奧,我總是聽得似是而非。有時,他也會講些他這些年來走南闖北的經歷和見聞。
總之,在我眼里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,歷經滄桑又見多識廣。慢慢地,我對他有了一種特別的好感。 憑直覺,我也感覺到他對我的某種特別。但是我很清楚,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,我們之間的差距都太大了,是根本不可能也不應該走到一起的。于是我拼命地壓抑自己的感情,對於明的種種暗示也一概裝傻。不過漸漸的,我所有的掩飾都逃不過明的眼睛,我種種的努力也都是白費的,因為他對我的好,早已超出了正常的界限。
于是,當他把一枚別致的白金戒指戴在我的手上時,我完全迷失了自己。最終,我接受了那枚戒指,也交出了我自己…… 我開始了我自以為是的愛情,順其自然地跟他在一起了,而且越陷越深。我對他越來越依賴,有時侯他回家,只要幾天見不到他,我心里就會煩躁不安,就像中了邪。但就在我為他沉迷得一塌糊涂的時候,明卻反而離我越來越遠了…… 每次我去找他的時候,他總是推說很忙,說有時間他會找我的。我要是稍作停留跟他說點什麼,他就會皺著眉頭嫌我煩。而我們的事也終于被賓館知道了,我從同事那里無意中聽到的傳言是,我利用工作勾引賓客。沒多久,我被辭退了。
那時候,幾乎所有的壞事全都趕在了一起。明非但沒有安慰我,反而說我太招搖了,害他在賓館抬不起頭來。我真的很傷心,難道這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嗎?因為無事可做,我便回家住了段時間,但心里一直惦記著他,沒幾天便回來了。我給他打電話,他說在外地,我便到房間里去等他。可是在幫他整理衣物時,我卻發現了女人的東西。我問他怎麼回事,他含含糊糊地說不清楚,說我是神經過敏。
從前跟我要好的同事告訴我,在我不在的幾天里,他房間里每天都有女人。 晚上他回來了。我質問他為什麼騙我,為什麼背著我找別的女人。不想他卻用一種極其輕蔑的口氣說,“你以為你是誰呀?我又不是你老公!連我老婆都管不了我,你憑什麼干涉我的生活?”他說的每句話,都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。當初那么親切體貼的他,竟然說出這么傷人、這么絕情的話,我簡直不敢相信!我又想,大概是我的激烈言辭讓他太生氣了。
于是哭著跟他說對不起,求他原諒我。可他什麼也不聽,只是態度冰冷又堅決地讓我走。我明白,我一走,我們之間就徹底完了。所以不管他怎麼說,我死活都不肯走,就這樣一直僵持到深夜…… 後來他索性不再理我,沉默了好久,才又淡淡地說,“你到底走不走,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。”我以為他只不過就這么一說,沒想到他真的把保安叫來了。當時的情景,我一輩子也忘不了——當昔日一起工作的同事用那么強制的語氣責令我離開,我簡直太無地自容了!
羞辱和震怒之下,我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果刀,朝自己手腕上猛地割下去…… 醒來時已是兩天以後了。看著手腕上厚厚的紗布,我努力地回想後來的事情,卻怎麼也想不起來。床前哭腫了眼睛的母親告訴我,是一個保安把我送到醫院又給她打了電話,說是我的同事——我終于知道,明并不是把我送來後又離開的,他根本就沒有來…… 把愛交給一個不該(不值得)愛的人,又怎麼能夠指望自己的那份感情得到珍惜呢?就像那首叫做《美麗的笨女人》的歌里唱的:“愛并不是死心塌地就有結局……”那么就當這真的只是一場噩夢吧,只是醒來後要“試著更愛自己”。